黄荭：法国人觉得中国文学才浪漫｜山海之间·中法文明60年②

发布时间：2025-04-26　点此：334次

文学，一种跨文明外交的重要前言。当法国文学走向我国，我国文学走向法国，中法之间完结了触摸、沟通、协作。

1899年，林纾与王寿昌协作翻译《巴黎茶花女遗事》（小仲马的《茶花女》）是我国译介的第一部法国小说。之后，从梁宗岱、傅雷到柳鸣九、罗新璋，从许钧、余中先到袁筱一、黄荭，几代我国法语译者和法国文学学者把许多法国文学名著译介到我国：雨果的《巴黎圣母院》、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司汤达的《红与黑》、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加缪的《局外人》、勒克莱齐奥的《诉讼笔录》、内米洛夫斯基的《法兰西组曲》、安妮·埃尔诺的《我走不出我的黑夜》……它们翻开了几代我国读者的视界，和其他国别的翻译文学一同，促进了我国言语、文学、文明的现代化。

我国文学传入法国的时刻更早。《好逑传》成书于明末清初，1761年被译成英文，五年后由马克-安东尼·鄂都转译成法文在里昂出书。现代以来，以雷威安、李治华、诺埃尔·杜特莱、何碧玉、安比诺、安妮·居里安、贝诗娜、杜碧姬等为代表的汉学家、翻译家，将老舍、鲁迅、巴金、沈从文、艾青等现代作家和余华、苏童、莫言、毕飞宇、韩少功、王安忆、黄蓓佳等今世作家的著作译介到法国。1981年，李治华与夫人雅歌历时27年翻译完结的法文版《红楼梦》出书。近年来，刘慈欣因取得雨果奖，在法国掀起一波我国科幻文学法译热潮。

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教授、博士生导师黄荭，是法国文学研讨专家、翻译家，多年来致力于推进中法文学、文明互通互鉴。近来，她承受了羊城晚报记者独家专访，结合本身阅历，共享今世我国人眼中的法国文学、今世法国人眼中的我国文学。

新发现：一位学者怎么走近法国文学？

20世纪80年代，法国文学被许多译介到我国。黄荭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端触摸法国文学：“我其时阅览了巴尔扎克、雨果、福楼拜、普吕多姆、罗曼·罗兰、萨特、波伏瓦的著作。高二时，我从小镇图书馆借出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带到校园，同学们吓坏了。由于虚荣，我没说自己看不懂。不过，在群山环绕的浙西南小镇，阅览法国、俄苏、德国、日本、英国、美国等外国文学著作，激起我对外面国际的猎奇和神往。”高考填志愿时，黄荭尽管对法语一窍不通，但凭仗对法国文学的酷爱，英勇报考了南京大学法国言语文学专业。她说：“都德在《终究一课》中说法语是国际上最美的言语，但他没说法语也是一门很难的言语，大一的言语学习对我冲击很大。终究，文学挽救了我。从大二开端，我凭仗字典阅览《小王子》《胡萝卜须》等法国原版文学著作，以及系列经典著作的简写本。很快，我的法语日新月异。”

肄业过程中，黄荭逐步找到法国作家杜拉斯作为学术研讨方针。1984年，杜拉斯获龚古尔文学奖，在我国掀起第一次译介高潮，小说《情人》《昂代斯玛先生的午后》《广场》、电影剧本《广岛之恋》《长分别》等被引入我国。1996年，杜拉斯逝世，掀起第2次杜拉斯著作译介高潮。1997年，漓江出书社请时任南京大学法语系系主任许钧教授引荐杜拉斯小丛书的译者，翻译两本《外面的国际》。终究，第一本Outside由袁筱一翻译，第二本Le Monde extérieur由黄荭翻译。那一年，黄荭大四结业。

这两本带有新闻写作性质的著作，让黄荭被杜拉斯深深招引：“我发现杜拉斯不只是小说家，仍是戏曲家、导演，对许多事情有常识分子介入的情绪，看到不公正的事就想‘蹿到街上’为弱势群体发声。”黄荭硕士阶段论文的研讨课题是“杜拉斯小说书写与其戏曲、电影书写的联络”。硕士结业后，黄荭留校任教。之后，她攻读本校的博士研讨生，继续研讨杜拉斯。黄荭说：“2002年，我拿到法国政府奖学金去巴黎三大攻读联合培育的博士学位，研讨东方对杜拉斯著作的影响及其著作在我国的译介和承受。”她发现，尽管我国读者对杜拉斯的了解常限于《情人》《广岛之恋》《琴声如诉》等被影视化的著作，以及抱着猎奇心态阅览杜拉斯的列传，但杜拉斯的创造，尤其是《情人》，深深影响了一众我国作家，如把王道乾翻译的《情人》作为范本去学习的王小波，还有以赵玫、陈染、林白、虹影、洁尘、安琪、卫慧、棉棉等为代表的几代“想像杜拉斯相同写作，乃至像杜拉斯相同日子”的女作家。黄荭对杜拉斯的翻译、研讨，从1997年夏连续至今。

最近两年，黄荭开端翻译、研讨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安妮·埃尔诺的著作，翻译的《我走不出我的黑夜》《真实的归宿——与米歇尔·波尔特的对谈》已出书，现在正在翻译其创造日记《黑色工作室》。黄荭问过埃尔诺：“你的写作有没有遭到杜拉斯的影响？”女作家回应，她的写作跟杜拉斯相关不大，对她影响更大的是波伏瓦及其创造的《第二性》；皮埃尔·布尔迪厄对她的影响也很大，“阶层”“惯习”“区隔”等社会学概念，让她更清楚地知道到阶层差异。黄荭则以为：“作为研讨者，我发现从愿望书写、爱情书写和身体书写的视点看，她跟杜拉斯有不少相通之处。”

在黄荭看来，法国女作家的创造有一脉相承的精力谱系：“法国女性写作从中世纪起便发起常识改变命运，知道到本身境况后完结自我觉悟，寻求独立品格、自在思想。”本年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的问候女性环节有目共睹，十座金色女性雕像从塞纳河上升起，其间就有欧洲历史上首位以写作为生、《淑女之城》作者克里斯蒂娜·德·皮桑和法国第二波妇女解放运动代表人物、《第二性》作者波伏瓦。怎么总结法国女作家的精力内核？

“1988年7月，法国电视一台掌管人吕丝·佩罗问杜拉斯：‘变得自在意味着什么？’杜拉斯答复：‘便是成为我自己。’一代代女性斗争的方针便是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姿态，挣脱捆绑，破茧成蝶。”黄荭坦言自己在研讨法国女性写作时，会要点重视“她们怎么知道自己、成为自己、走向解放”。她也信任，跟着对法国女性写作的广泛阅览，我国读者也能更好地考虑女性境遇、性别相等关于人类未来的重要性。

引入来：法国文学是怎样传入我国的？

在我国社会展开进程中，法国文学译介的效果不行忽视。五四运动前后的翻译，便是最好的例子。在中华民族觉悟进程中，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非常重要。该书最早的译者是翻译家傅雷。他读完原著后，发现其间的向上精力就像英豪横空出世，足以振作中华民族。所以，他翻译该书，想让中华民族走出阴霾。

20世纪80年代以来，许多西方思潮跟着著作译介传入我国，影响年代精力的刻画。此刻，不只莫里哀、拉辛、伏尔泰、卢梭、雨果、巴尔扎克、司汤达、福楼拜等法国经典作家的著作被进一步翻译成不同中文版，并且像普鲁斯特的意识流写作，加缪、萨特、波伏瓦的存在主义著作，阿兰·罗伯-格里耶、克洛德·西蒙、娜塔丽·萨洛特等新小说家的创造都冲击着我国今世作家的文学观念。在黄荭看来，从朦胧诗、寻根文学、前锋文学，到新写实小说、私人化写作，我国今世作家的每次蜕变都带着“西学东渐”后挑选、承受、吸收、转化的外来基因，我国今世文学从而形成了共同的风格和言语方式，在国际文学网络中交错环绕。

跟着读图年代和泛文娱化年代到来，文学和群众消费的博弈也让不少人考虑文学的明日。年青读者越来越多地先通过屏幕承受被改编成电影、音乐剧的《巴黎圣母院》《悲惨国际》《红与黑》《包法利夫人》《小王子》《情人》……然后才阅览文学原著。黄荭说：“文学著作的影视化表现了文学传达方法的改变，文艺群众化是年代展开的趋势，影视化为文学著作供给另一种阐释和审美方法。”

文学奖也推进了今世法国文学在我国的传达。黄荭以为，法国文学界和我国出书界的沟通现在已非常一再，法国文学流传到我国的时刻大大缩短，“只需有法国作家取得诺贝尔文学奖、龚古尔奖、勒诺多奖、美第奇奖、费米娜奖，我国出书社会马上评价，竞价争抢版权，找人翻译”。1983年，安妮·埃尔诺已凭仗《一个男人的方位》在法国文坛一鸣惊人，但其时在我国鲜有人问津，2022年她取得诺奖之前，国内翻译她的著作只要《方位》《一个女性》《羞耻》《悠悠岁月》。获奖后，这四部著作在我国敏捷加印、售罄后再三加印，其他著作也在第一时刻火速引入、翻译、出书，仅上海人民出书社就已推出四辑共19部著作。

黄荭指出，当下的文学译介和传达遵从新闻时效性，假如不趁着热门推进著作继续曝光，它们会很快被读者忘掉：“本年韩江取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市面上漫山遍野的《素食者》，之后必定有新的获奖者替代韩江的热度。”她以为，中法文学、文明沟通许多时分也遵从新闻效应，“不断有新闻影响你触摸新的文学著作，但不断更新的信息很快覆盖了你走马观花式的阅览”。不变的是，在研讨法国文学的近三十年间，黄荭不断感遭到自在、相等、容纳的精力，“法国文明多元敞开，近年来有不少非洲裔作家取得法国重要文学奖项”。

一般读者从何读起法国文学？黄荭表明，并没有翻开法国文学的正确方法：“每个人的阅览品尝不同，不存在从雨果读起，仍是从巴尔扎克读起，重要的是花时刻阅览。哪怕你从法国电影、音乐剧走近法国文学也能够。开卷有益！”

本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不少主题活动让黄荭形象深入，如：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举行的龚古尔文学奖我国评选系列活动，黄荭掌管了一场圆桌论坛“作家、修改与译者眼中的龚古尔文学奖”，与鲁敏、路内、余中先、胡小跃、黄雅琴对话；法国文明中心安排的留念杜拉斯系列活动；群学书院联合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系、南京大学今世外国文学与文明研讨中心、可一书店和多家出书社举行“法国文学纵横 ·中法建交60周年系列讲演”，回忆法国文学史，品读经典法国文学著作。黄荭泄漏：“12月28日，可一书店会举行一场文学沙龙，作为系列活动的收官，每位读者将带一本法国文学著作，坐在咖啡馆轻松愉快地共享感触。我想，这便是让法国文学、让文学成为一种日子方法的实践吧！”

走出去：哪些我国文学著作在法国火爆？

在许多我国人看来，法国是浪漫国度。黄荭却表明，在许多法国人心中，我国和我国文学才浪漫：“他们酷爱我国的古典文学、文明，比方《西游记》很受欢迎，而将我国今世文学作为知道我国实际社会的一个窗口。许多我国今世文学被翻译成法文，但全体偏小众。”黄荭以为，要把眼光放久远：“我国不缺好作家，但法国群众未形成阅览我国文学的惯性，爱好需求有好的要害去激起，并继续培育，一旦法国读者对我国文学感爱好，就会一向重视其动态。”

即使小众，但我国今世文学也曾连续式地闪烁法兰西。跟着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大幅提高，我国越来越多进入西方人视界。我国今世文学以其对我国社会客观、深入的描绘和分析成为西方读者一窥我国现状、了解今世我国人生计状况的重要途径。1990年，汉学家、翻译家杜特莱在《国际报》上高度评价莫言等今世作家的创造，称其“极具改造性的著作是国际文学的瑰宝”。至此，莫言开端在法国走红。此外小说改编的电影在国际上一再获奖，也使文学原作得到传达。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张艺谋执导的《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活着》《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等电影接连在法国上映，深受当地观众喜欢，一同带动我国今世文学在法国的译介、传达。黄荭介绍：“余华、苏童、莫言、毕飞宇、王安忆的著作被译介到法国，影视化是让法国读者知道他们的重要途径。”

我国作家代表团在巴黎图书沙龙上两次团体露脸的时刻节点相同要害。2004年是中法建交40周年，华文作为巴黎图书沙龙的“主宾”。在巴黎肄业的黄荭也来到现场：“铁凝、莫言、苏童、余华、毕飞宇、阿来、格非、韩少功、张炜、李锐、池莉、残雪、迟子建、戴来等近四十位我国作家，组团在沙龙上对谈、签名售书。会场安置得很有我国风，每场活动都招引了许多法国读者。系列活动通过法国媒体报道后，掀起一阵我国今世文学在法国的译介高潮。”

2014年，在中法建交50周年之际，上海作为巴黎图书沙龙的主宾城市，王安忆、毕飞宇、刘震云、金宇澄、李洱、路内等二十余位作家赴法。黄荭说：“董强、袁筱一等译者兼学者也参与出访部队，更好地建立中法文学对话的桥梁。上海世纪出书集团也去了许多人，展开新书推介、洽谈版权协作，沟通方式益发丰厚。”同年，莫言的《红高粱宗族》首个全译本、余华的《第七天》等著作在法国出书。

本年，多达59家我国出书社到巴黎图书沙龙，展销各类我国书本。5月24日，“江苏名家名作”外译项目新书首发式暨中法作家沙龙在巴黎我国文明中心举行。徐风的长篇写实著作《忘掉我》、曹文轩的儿童文学著作《草房子》、韩东的《韩东中短篇小说集》三种图书六种外文版正式推出。学者周宪的《文明间的理论游览》法文版、孙晓云的《书法有法》英文学术版正式推出。

近年来，我国出书界拟定出海战略，带动我国文学海外传达。法国出书界也在竭力推进我国文学传达。但黄荭表明，我国文学出海常常会受外国人对我国的刻板形象影响，“外国出书社给我国文学规划的封面，常常在我国美人、电影剧照、山水、年画、我国今世海外画家的著作中挑选图画，尽管一眼看便是我国元素，但规划理念和著作内容根本无关，无法表现作家风格的差异性。与此相反，我国出书社的封面规划越来越美观、走心。将我国文学著作连同咱们的封面规划一同给到法国出书社，或许是不错的解决之道。比方，法国南方书编出书社本年出书了路内的《少年巴比伦》，直接使用了人民文学出书社2022年收藏留念版封面。”

2015年，刘慈欣凭仗《三体》取得雨果奖后，在法国掀起一波我国科幻文学出海热潮。黄荭说笑：“要想我国文学在法国不断掀起新热潮，最好这两年再有我国作家取得诺贝尔文学奖。”她坦言：“近年来，法国译介最多的我国女作家是迟子建，男作家是阎连科。本年，阎连科的《日光流年》和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萨曼·鲁西迪的《午夜之子》一同当选法国教师资格考试比较文学和整体文学专业的书单。法国读者猜测下一位取得诺奖的我国作家是阎连科，但英美国家读者更期望是残雪。”

黄荭还泄漏，我国作家“走出去”也需求事必躬亲，作家活跃去国外参与文学沟通活动，推介自己的著作，能够产生很好的宣扬效应：“鲁敏本年初次携长篇小说《金色河流》走进伦敦书展，跟出书界、读者用英语沟通，颇受欢迎。本年年初，杜碧姬主编的我国中篇小说丛书出书了鲁敏的《或有故事从前产生》，是她在法国出书的第一部著作……信任她在海外取得的重视会越来越多。”

值中法建交60年之际，羊城晚报“向山海走去”青年导演创造扶持方案将于12月19日至23日在法国巴黎举行山海展映季系列活动，华语青年短片展映、中法影人论坛、惊喜放映等精彩节目连续敞开预定。愿两地友情因电影而延伸，如根深种，如浪翻涌。

出品人：任天阳总统筹：林海利总监制：孙璇、胡泉、林如敏总策划：孙朝方品牌运营：李艳文、朱帆、蒋铮、郑华如、侯恕望履行总监：吕楠芳活动统筹：蔡淳淳传达统筹：李丽、詹锡伟文字：龚卫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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